痛苦源于不接受

最近说的比较多的是关于童年、关于成长、关于我的母亲。虽然我和母亲的关系一直是我与自己对话的时候绕不开的一个话题,但却很少把这些经历和感受拿到桌面上来说。倾诉是需要有合适的对象的,交流有门槛,需要有恰当的氛围和时机,否则说出来的话就会欠缺它原本该有的力量。痛苦变成戏谑,真情变成调侃,触底反弹的对抗变成不识好歹的不忠不孝,迷茫与哀伤变成不求上进的自怨自艾。如若每次倾诉都是对着山谷和风的呼喊,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或空洞的呼啸,那就能越发地明白沉默的可贵之处了——这是一种减少内耗的自我保护机制,是避免旧伤未愈又添新疤的防御手段。

我的成长带给我的是极度的不安全感和对一切的不信任。难以走进亲密关系,一旦靠近温暖就会感到焦虑,得到心爱的瞬间不是觉得满足而是立刻开始害怕失去,觉得自己不应该快乐,快乐本身就是一种堕落。极力强调自我意识和个体性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不愿将自己置身于任何一种捆绑式的关系,仿佛始终是乘着一叶扁舟漂流,不敢做任何停靠,只有不断的移动和迁徙才能让我在这种动态的不安和不确定中获得另一种安心和确定,即如果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至少变化本身是永恒的,只要不是停留在原地,就算是一种进步。

然而我的可悲之处在于我不接受这一切。在一套封闭的系统中做到自我逻辑的完满是件看起来具有宗教意味的、迷人的事。每个人都是一个系统,但凡能在自己的系统里自圆其说的人,活得都不会很累吧。可是我,我无法接受我不健全的人格,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故事,也无法在自己的世界中完美自洽,于是活得拧巴别扭。

已经习惯了在思考一件事的时候将其结果推向极致,再反观现状,用现实生活中可能不会发生的苛刻条件来预言小概率事件发生后我应当如何应对。说好的“活在当下”此时变成了一个笑话。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不可能做到“活在当下”这件事?我好像总是会提前想象未来,在这样的一个未来里,我爱的每个人终将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我。带着这样的假设生活,做的决定也会受该假设的影响,于是结果可能真的就朝着这个假设靠近,最后变成现实了。

每天都在和自己较劲,每天都陷在“不接受”的泥沼中。痛苦源于不接受,但我接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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