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树影继续摇曳

印象中的每一个无眠的夜晚,都恰巧是没拉窗帘的夜晚。不管是小时候家住一楼时,窗外的树影摇曳,还是后来搬到十九楼时皎洁的月光,每一次彻夜的清醒,都有窗外的一小块天地作伴。好像一直到初中,我睡觉是不拉窗帘的,不管月光或者路灯多亮,我也可以沉沉地睡着。后来好像是一次隐隐约约看见窗外有人偷窥之后,开始拉窗帘了,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一双人的眼睛还是猫的眼睛。

来到北京之后,前前后后换了三个住处,现在住的这间屋子,窗外就是过街天桥,经常能看见人来人往。我的窗帘一年到头都是拉的严严实实的,起床了就开灯,从不借助窗外的阳光做事。今天打扫卫生,心血来潮把窗帘拉开了,还开了窗,感觉很舒畅。晚上夜幕降临后,偶然间瞥见窗户上的树影摇曳,定定地看了好久,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那个睡不着的夜,那个胡思乱想的夜。

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烦恼,但中学时候的我或许怎么也想不到,十年之后让我睡不着的烦恼是思考“我为什么烦恼”。越想就越困惑,还不如用奥卡姆剃刀把这些莫须有的烦恼刮得干干净净。凡事随心而为就是最自然的状态,专注当下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十年后如何,明日如何,下一秒如何,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静静地观察风如何吹动树叶,通过有形的树叶感受无形的风,这样有什么不好?不要打断我的沉思,不要试图了解我正在想什么,当我告诉你“没什么”的时候,切勿觉得我是在敷衍,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在看风”。

我很认同高晓松评价刘慈欣的一句话,大意是“真正的作家观察自家后院的蚂蚁搬家就能写出伟大的作品”。最近在读史铁生的散文,发现他和刘慈欣是一类人,都是身在一小方天地,思想却能云游四方。这样的人无疑是令人尊敬的,尊敬之余也不忘反观自身,发觉自己的平庸。四肢健全地跑东跑西,自以为欣赏了世间美景,但却极少能悟出些什么。要多用眼睛去看,再用心去吸收,沉浸其中去感受,倒也不必强求自己一定得悟出什么东西,更不必勉强自己一定得把感受到的东西写下来,接受自己的平庸,不必和“才华”较劲。

只要我的身体允许,我还是要说服自己的大脑,常常出门逛逛,去哪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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